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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“中国经济在海外”系列之九】华商挑战南非集体工资谈判

   南非僵硬的劳工和工资政策,令纽卡索因华商而兴起的制衣工业面临生死抉择。华商的抗争能否自我拯救?

纺织业夕阳已现

  纽卡索制衣厂面临种种困难,根本原因是当地企业面临的国际竞争形势。

  “价位不由我们决定。发单公司给你每件衣服三元钱,你说不能做,它就拿到印度和中国去做。竞争不限于南非,是国际化的。”严荣华说。

  2002年以来,南非成衣业受中国出口的冲击非常大,这也是两国贸易摩擦和工会及本土企业反华情绪的重要落点。南非商店的服饰标签上,最常见的是“Made in China”。南非本地媒体SABC报道,2004年南非纺织品的86%都从中国进口。

  2006年,中国承诺,自当年9月28日至2008年12月31日,主动限制31种纺织品的对南出口。但限额期间,南非并未推出有力的政策鼓励本土制衣业的发展,而且来自其他国家的出口迅速补位,南非本土纺织业进一步萎缩。到期之后,中国对南非出口又大幅增长。

  刘权毅说,2010年,南非成衣约有三分之二是从中国大陆进口的,其他的自来印度、巴基斯坦、缅甸和越南。

  在价低质优的进口产品打击下,南非本土制衣企业的市场和利润空间都大幅缩减。一位沪籍女工厂主说,相对于至少耗时一个月的海运,快至一周的供货时间已成为南非本土惟一的竞争力。

  但强势的工会和劳资委员会,仍推动工资连年上涨。制衣业合法薪酬的涨幅这几年均超过10%,2004年以来从每周270兰特左右上升到490兰特左右,2011年最新达成的合法周薪,又增加了45兰特。

  与此同时,劳动效率却并没有同步增加。“这边是计时制不是计件制,一刀切,不管好坏,多的可以鼓励,少的不能惩罚。劳动生产率很难提高,导致我们缺乏竞争力。”严荣华说。

  “单纯的按件计酬在南非是不合法的,开除工人也很难,要下四次警告,之后还要召集第三方参加的听证会。照现在本地的产能,要100%依照合法薪酬去付,工厂活不下去。”台商阿乐说。

  此外,在南非制衣业的产业结构中,顶端是百货商店和连锁店,中间是采购商,像华人制衣厂一样的代工厂处于最底层,无法获得定价权。

  “你的皮肤不是这种颜色。语言也有问题,关系也有问题。”包括老刘在内的企业主说,华人纺织企业无法打入产业链高端。据华人工厂主的估算,如果进入到采购商的领域,所需资金至少是千万级别,承担的风险也大得多。

  在这些压力下,不是所有企业主都像刘权毅一样,热切地投入这场试图改变小制衣企业经营环境的诉讼。一位工厂主形容说,纽卡索的制衣企业从2009年就在勉强维持。越来越多的企业主用“接近尾声”来形容这个产业。

  更令制衣厂主沮丧的是,由于制衣业难以给出有诱惑力的薪水,南非年轻人不再愿意进入这个行业,他们更愿意到大都会去寻找机遇。

  “近两三年,资方已经找不到人了。我有200多部机器,只有50个人在用,大半都放着生锈。”阿乐说。

  许多企业主抱着一面尽力敷衍,一面寻机收缩,最终撤退或转移至其他非洲国家的想法。“客观地说,企业没有遵守法律,政府要关掉你也没有错。可你没办法达标。进口冲击南非,南非的生产效率不适应竞争了。”前述女工厂主说,转移和撤走也不容易,需要几十万兰特的遣散费,很多工厂陷入开不得也走不得的境地。

  南非人也意识到,纽卡索纺织成衣业的黄金时代已一去不返。“我看不到南非制造业的前途,我们无法和其他生产力更高、工资更低的区域,如越南和孟加拉相比,后者的劳动力成本如此之低,而订单报价相同。”阿尔伯特说。

  在评论企业家们对投资环境的看法时,南非重要的政治力量——工会联盟(COSATU)一位官员说,“他们因为劳动法不想来南非投资。这不是秘密。一些人甚至公开呼吁,希望来之前先降低法律门槛。”

  COSATU另一位官员则对财新《新世纪》记者表示,“工作要通向尊严,而非绕道而行。要人们接受奴隶般薪水的工作,接受牺牲尊严、无法改善生活的工作,这是不正常的经济。不能那么搞。”他办公室的墙上,挂着切·格瓦拉的画像。

  但现实是棘手的。由于过去数年来行业一直在裁员,2011年10月,就在谈判委员会突击纽卡索华人工厂的同时,制衣和纺织工会破天荒第一次与雇主们达成了降薪协议:新工人最低周薪将是427兰特,较之前水平降低了30%。雇主们承诺在三年内增加5000个新岗位,但不能开除旧员工雇佣新员工。

  “纽卡索的失业率高达54%-56%。如果它们被挤出这个行业,还有什么地方能吸纳这6500人的就业?”对阿尔伯特的这个问题,他自己和其他人都无法回答。

评论
案 例
波兰业主向中海外索赔2亿欧元
特派伦敦记者倪伟峰 记者 谷永强 09月19日 10:22

2亿欧元的索赔总额“包括10℅的违约罚金以及因工程延期所产生的近四个月的过路费损失”

研究报告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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特派伦敦记者倪伟峰 记者 谷永强 09月19日 10:22

2亿欧元的索赔总额“包括10℅的违约罚金以及因工程延期所产生的近四个月的过路费损失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