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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“中国经济在海外”系列之九】华商挑战南非集体工资谈判

   南非僵硬的劳工和工资政策,令纽卡索因华商而兴起的制衣工业面临生死抉择。华商的抗争能否自我拯救?
南非制衣业处于产业结构的最底层,根本没有定价权。沈乎 摄

财新《新世纪》特派记者 沈乎 韩薇 发自南非

  没有唐人街,但纽卡索(Newcastle)无愧于南非“华人纺织城”这一称号。这座位于南非西北部的城市,上世纪末随着华商的到来而兴起,如今拥有制衣企业约60家,每天生产成衣至少18万件,供给南非当地市场。工厂以华人企业为主,雇工6500人左右,约占纽卡索工业总就业人数的三分之一。

  然而,纽卡索华人制衣厂的利润空间,近年来被中国和东南亚的出口大大挤压;愈演愈烈的劳资冲突,更把他们推入存亡绝境。

  “现在方方面面的政策都对我们不利。南非政府似乎给我们一个信号:你们可以结束回家,Game Over(游戏结束)。”一位1992年从上海来到纽卡索的女工厂主对财新《新世纪》说。

  从上世纪90年代开始,大批台湾和大陆的华商先后来到纽卡索,开设了数十家工厂,使这里成为南非纺织制衣业最集中的区域。按官方统计,南非全国有制衣企业1100家左右,加上地下工厂,总数可能接近2000家,纽卡索就集中了南非约3%的制衣厂。

  纽卡索的华人制衣厂,眼下正引起南非举国关注。此前它们身背“血汗工厂”的恶名,现在更成为“违法先锋”,被指控拒绝支付合法薪酬而面临巨额罚单。2010年秋天,华人制衣厂与执法人员发生对抗,以集体关门威胁。为彻底推翻南非全国制衣业劳资集体谈判委员会(National Bargaining Council for the Clothing Manufacturing Industry,下称劳资委员会)的管辖,五家华人制衣厂今年又发起针对劳资委员会和南非劳工部长的起诉,案件预计明年1月开庭。

  如能胜诉,这将在制衣业这一局部,改变南非重要的基础经济制度,也是华人在南非参与政治的一大步。但是,并非人人都怀着胜利的信念,制衣业夕阳隐现,不少华商已计划抽身离场。

  “原来我们自豪地介绍,纽卡索是最大的加工基地,现在变成违法乱纪最集中的地方了。”1990年从上海来到纽卡索的工厂主老刘说,“苦干20年后得到这样一个结果,我们懵了。”

劳资委员会的罚单

  阿尔伯特(Ferdie Alberts)在当地负责招商引资已20年。当地华商说,无论台湾商人还是大陆商人,都是阿尔伯特带进纽卡索的。阿尔伯特向财新《新世纪》记者回忆,1993年,当地一家国有钢铁厂宣布私有化,六个月内裁员7000人,七八百间房屋空置。“我们必须做点什么。因为被制裁,我们可求助的对象有限。台湾商人的到来实际上开创了这个产业。”阿尔伯特说。

  1994年前,南非因种族隔离制度遭国际制裁,于是制定了许多优惠政策吸引外来投资。当时正逢台湾制造业成本上升,劳动密集型中小企业向外迁移。大批台商企业来到南非,带来了纺织、印染、制衣一条产业链。如今,纽卡索城里老工业区一半以上的物业都由黄皮肤的华商拥有,城外马达德尼区黄街上的新工业区,大部分厂房也都被华人工厂主租赁。

  早期来的台湾商人赚得盆满钵满,产品不仅供应南非本地市场,还出口到欧美。老刘回忆,纽卡索纺织业鼎盛时有70家台资毛衣厂。

  情况在2000年后逆转。原因之一是兰特剧烈升值,其次是2000年开始生效的美国《非洲增长与机遇法案》——这一法案给予南部非洲成衣出口到美国免关税的优惠,但关于面料来源的具体限制,又将南非置于相对不利的局面。

  此后,纽卡索的华人制衣业发生了几大变化:成衣取代毛衣,内销取代外销,大陆厂商取代台湾厂商——纺织成衣业门槛并不高,之前打工的大陆人攒够了钱和经验,开始经营自己的工厂 。

  “这边大陆人都是这样,打工、筹钱、开工厂。有设备,有单子,就可以生产。”开厂一年的叶先生说,他打工五年,钱没寄回家,2010年9月自己弄了一条生产线,雇15个工人,到现在投入20多万兰特(约合18万元人民币)。

  不料,刚刚起步的叶先生还没尝到多少甜头,便因未向工人支付合法薪酬遭到巨额处罚。他向财新《新世纪》记者展示了刚刚收到的、来自劳资委员会夸祖鲁-纳塔尔分部的一张罚单。这张罚单显示,从2010年9月1日至2011年5月31日,他应付罚金26.4万兰特。补足工人工资的差额是主要部分,共计17万兰特,其他还包括集体谈判委员会会费、工人各项福利金等,以及总额25%的罚金。

  这是目前纽卡索制衣厂都要面对的头号问题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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案 例
波兰业主向中海外索赔2亿欧元
特派伦敦记者倪伟峰 记者 谷永强 09月19日 10:22

2亿欧元的索赔总额“包括10℅的违约罚金以及因工程延期所产生的近四个月的过路费损失”

研究报告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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特派伦敦记者倪伟峰 记者 谷永强 09月19日 10:22

2亿欧元的索赔总额“包括10℅的违约罚金以及因工程延期所产生的近四个月的过路费损失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