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“两会”声音（四）】政治生态不能“塌方”

　　【财新网】（记者 周东旭）“自然生态要山清水秀，政治生态也要山清水秀。党内如果有腐败分子藏身之地，那政治生态必然会受到污染。”政治生态成为“两会”热词，习近平等中央高层“力倡”，地方省市大员积极响应。

　　生态污染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净化。山西是近年来的腐败重地，新任省委书记王儒林没有讳言，“山西发生的严重腐败问题，不是个案孤立的，它是一坨一坨的。”

　　“现在一查就是一帮，一动就是塌方。”王儒林的形象描述，可见政治生态危机之严重。

　　败坏生态的往往是曾经的主政者。四川省委书记王东明总结，周永康落马前长期插手四川事务，对四川政治生态造成了恶劣的影响。“十八大前一段时间，四川一些干部热衷于抱大树攀高枝，跑官要官，甚至搞权钱交易利益输送，败坏了党风政风，也影响了社会风气。”

　　在江西，苏荣的势力权倾一时。在苏荣本人的忏悔中，他形容自己是权钱交易所所长，“家就是权钱交易所，不仅全家老小参与腐败，也带坏了干部队伍、败坏了社会风气、损坏了政治生态。”

　　一人要污浊一方，往往需“耕耘”多年，各种利益盘根错节。江西省委书记强卫评价，“苏荣的问题长达十余年，在江西他担任省委主要领导期间，他和他的家人、亲属，违纪违法的问题可以说已经发展到‘登峰造极’的地步。”

　　军队、企业、文艺界也没能避免。谷俊山被查已经牵出一批大老虎，两会前期，郭正钢等军虎落马，这是否会成为新一轮军队反腐的前兆，也有不同解读。解放军装备学院原副院长刘建表示，“父母是第一任老师，孩子没有教育好，父母也难脱其咎。” “篱笆扎得紧，野狗也钻不进去。”刘建还说。

　　冯骥才今年炮轰了文艺腐败，“现在有些画家的画，能卖到几十万块钱一平尺，比唐伯虎、齐白石的画都要贵，这是很怪诞、很荒唐的现象。”艺术的“雅贿”“雅腐”不过是现世腐败的化身，现实越离谱，其便越荒诞。

　　“直接导致文艺领域腐败的原因，还是因为权力的介入。权力一介入，文艺作品就能被当作工具输送利益，换取经济目的。”所以，“必须彻底把官员、权力从协会里请出去。权力应该和文艺彻底分开。” 冯骥才说。当然，需要彻底剥离的不仅是权力与文艺。

　　“有权就任性”，且缺乏各种监督，圈子文化由此盛行。以人身依附为纽带而非制度为约束的政治生态难以为继。上海市委副书记应勇总结了“一人当官做干部，整个家族都经商”的社会怪现状。比如，治安民警的亲属搞娱乐场所的多；交通民警的亲属搞车辆运输和维修行业的多；法院、检察院干部的亲属搞拍卖的多；从事新闻媒体的亲属经营广告的多；从事建设建筑的亲属搞工程的多；在国有企业任职的亲属办企业、搞关联交易的多。

　　围绕权力形成的圈子日益繁密，甚至相互“站队”，委员和代表们对此也深有体会。律师秦希燕说，一个腐败官员周围，常常围绕着亲友帮、秘书帮、朋友帮、商人帮等形形色色的圈子。他称其为“一轴多圈”。

　　所以，王岐山参加海南代表团审议时的表态就更有值得玩味了。他说，“今年从严治党，中纪委还是要贯彻‘监督、执纪、问责’这三个基本职能，而且要突出‘问责’。不是说党委书记自己不贪污就能保住位置了，必须要严管班子、带好队伍。” 整肃政治生态，也得抓“牛鼻子”。

　　反腐最终还要靠法治。法律之难，在于行。孟学农的忧虑应该是基于不少切身的体悟， “现在红灯不能闯妇孺皆知，但是还是很多人闯；在这种环境下，官员又怎么能对法治敬畏。”

　　雾霾污染了人的肺，不清明的政治生态污染了人的心。